从今年6月份开始,国际原油价格出现了持续下行的态势,截至11月底,布伦特和北美WTI原油价格下跌均超过30%。跌幅之大、持续时间之长,在过去25年中亦不多见。
究其原因,石油需求端受制于全球经济复苏乏力,而原油供给增长相对更快,体现出美国页岩油革命和利比亚、伊拉克局势趋稳等因素的持续影响。加之上个月底OPEC成员国决定不削减产量配额,使得短期内国际市场原油价格的下行风险明显高于上行风险。从供求两方面的情况来推算,至少到明年中之前,原油价格将继续维持在目前的低位,难以快速反弹。
原油价格的持续下行,对美国的通胀增添了新的下行压力。10月份
美联储看重的PCE同比通胀仅为1.6%,连续30个月低于2%的政策目标。如果原油价格维持在目前的水平,那么基数效应可能会导致该指标在明年中触及1%的低位。
不少投资者因此预期美国通胀走低,将迫使美联储把首次
加息的时点延后至2016年,而不是此前广泛预期的明年年中。然而,以笔者对美联储的长期观察,仅仅是油价下行导致的通胀走低,并不足以影响美联储何时加息的决定。
其一,美联储关注通胀变化的原因,而不是机械的根据某个时点的数据做出反应。需要指出的是,通胀也有好坏之分。假设央行[微博]盲目印钱,导致货币严重超发,由此导致的物价飙升自然不是好事。但如果通胀反映的是老百姓工资收入上涨,财富持续增加,那么这种通胀体现出实体经济向好。
通胀走低的时候也是如此,油价下行导致的工厂原材料成本下降,老百姓交通开销降低,相当于增加了民众的可支配收入。只要整体物价水平不陷入通缩,这种低通胀并非坏事。目前的情况正是如此。
自从原油价格暴跌以来,美国汽油价格随之趋势下行,而大多数美国民众拥有家用车,好处自然多多。即使美国整体通胀因此需要更长时间回到2%,很难想像美联储将此解读为经济复苏的拖累。
其二,从货币政策制定的技术细节上来讲,美联储更加关注通胀预期,而非当期通胀。而这一点往往会很容易遭到忽视。货币政策产生效果往往存在时间滞后。举例来说,很多研究表明,即使美联储今天加息,通常要到15至18个月之后才会产生最大的效果。
因此,美联储常常会强调对通胀预期的判断有无变化。而根据最近美联储若干计量模型的预测,以及多位官员的公开讲话来看,尽管目前PCE通胀低于2%,但美联储对未来通胀的预期并没有显著下调。换言之,油价低迷会带来整体通胀下行,但这种影响不大可能长期持续,并不足以迫使美联储改变未来货币政策收紧的步骤。
其三,尽管目前美国通胀较低,但中期通胀的上行风险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忽视。目前美国经济复苏动能强劲,不论是与其他主要发达经济体相比,还是和前几年美国经济自身的情形相对,前景明显一枝独秀。
由此导致的产出缺口收窄,支持核心通胀(除能源和食品之外)持续上行。尽管过去几年美国民众的工资增长速度不快,但就市场的持续改善,预示着工资收入在未来一年内会明显提速,最终将传导至整体物价的更快上涨。
此外,不要忘了,危机后美联储实施的量化宽松(QE)向银行系统注入了巨额流动性。过去几年仅仅是因为银行将这笔资金存在美联储,才未导致通胀升高。但随着美国经济复苏提速,这些流动性回流至实体经济只是时间问题,使得中期美国通胀仍存在上行的风险。
当然,如果油价继续大幅走低,并且长期维持,可能会推动美国通缩风险大幅上升。在这种假想情况下,美联储将不得不做出反应。然而,从长期来看,
石油价格最终由市场供求关系所决定。过低的油价会导致需求反弹,某些高成本的产油商退出,油价也会回升至合理的水平。
而从趋势来看,全球经济已经开始触底反弹,支持中长期石油需求的回升。因此,油价继续暴跌并导致美国陷入通缩,不仅发生概率小,同时也难以持续。如前文所述,如果美联储也看到这一点,并没有必要调整货币政策来应对。
事实上,最近美联储官员已经明确表示,过去几个月油价下行并不是何时加息的主要考虑因素。本周美联储副主席Fischer和纽约联储主席Dudley分别重申了对美国通胀的看法,即尽管油价走低,但整体通胀仍将继续回升至2%的水平。后者再次明确提出,明年中加息仍是较为合适的时点。
不仅如此,很多人可能还记得,美联储主席Yellen去年首次公开亮相时,曾提到QE结束后美联储将在“6个月左右”开始加息。这并非她一时心血来潮,或是口误,至少代表了很大一部分FOMC成员的看法。把所有零散的因素联系起来考虑,明年中加息仍是美联储的基准情形。
问题是,美联储加息在即,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