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随着全球范围内易采石油量的减少,石油巨头都在竞争之前可能不太看上眼的一些储备:勘探格陵兰岛的寒冷水域;筛分过滤加拿大艾尔伯塔的焦油砂;探索委内瑞拉奥里诺科河盆地的热带雨林;探测加纳河海岸底1200米以下的地方。去年,巴西国家石油公司在巴西海岸外300公里、面积比英国国土还要大的盐层区域下7000米处开采出了原油。
对于美国的石油生产商来说,深海钻探是迈向能源独立的最佳途径。今天,约2/3的美国产量是来自陆地的油藏。这些油藏多分布在德克萨斯州和阿拉斯加州,但是它们的产量已经远不如从前了。美国政府估计,墨西哥湾大约有700亿桶石油,其中有400亿桶位于深水区域。加上整个大陆架外缘,据估计在美国海岸外缘有850亿桶未被发现的原油,以目前的速度来看足够支持美国十年以上。
从墨西哥湾上空500米的地方往下看,石油钻井平台就像是堆叠在游泳池中的玩具。从新奥尔良市向南延伸的水平面上望去,若干个这样的平台散布其中。然而在离海岸大约80公里的地方,这样的平台就不再延伸下去了,再向远方的水域中就一无所有了。这就是墨西哥湾的深水区域,这里的洋底在2400米以下,而且有厚厚的覆盖层。在洋底下是厚达数千米的远古盐层,而隐藏在盐层之下的几乎是无穷无尽的石油。
距离海岸约300公里处的雪佛龙“塔希提”钻井平台,是在这片开阔水域中的第一个钻井平台。步入该平台首先能够注意到的是机器作业的声音:数千桶石油从深海抽出,然后用泵送到岸上。对于雪佛龙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之一了。这意味着它自身和其他大石油公司数十年来在深海钻探科技上的投资,开始产生回报了。在墨西哥湾地区,由于一连串的飓风导致了连续七年的石油产量下降,少数几个新深海工程扭转了2009年的趋势。美国自1991年以来国内石油总产量连续下降,今年深海石油开采可能会推动首次增长。
不过,在美国海上石油钻探还是一个充满政治意味的问题。环境保护主义者认为,我们可以通过减少需求和加大回收力度来达到能源独立。他们补充说,深水钻探产生的数千加仑污泥中含有有毒物质——汞、铅和镉,将会最终污染海产品。暴风雨会让事情更加恶化:丽塔和卡特里娜飓风导致了钻井平台和大陆架外缘的125次溢出,将近68.5万加仑的石油泄漏入海洋中。
但是自从“9·11”恐怖袭击之后,减少对中东国家石油依赖的迫切要求胜过了环境保护方面的顾虑。共和党人一直以来都支持更多的钻探,而像弗吉尼亚州参议员马克·瓦纳和吉姆·韦伯这样的保守民主党人也在游说内政部长肯·萨拉查要将海上钻探列为优先议事日程。2009年12月的拉斯姆森民调中,68%的美国人支持在国内海域进行钻探。
所以,当世界在争论碳排放上限的时候,美国石油公司正忙于将数十亿美元投资到深海当中。墨西哥湾是这种尝试的前线,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里是少数仍然允许私人公司运作的地区之一。雪佛龙的“塔希提”在2009年5月开始了第一次钻探,这使它成为世界上最深作业的海上钻井平台。现在产量已经达到了12.5万桶/天,而在运行的前5个月就创造了逾10亿美元的利润。
深海钻井是有艰苦和困难的。在深海钻一口井要花费数月的时间,而花费要在一亿美元以上。在深海中温度要超过450度,而那里巨大的水下压力也足以压碎载重卡车。即便有数百万的资金和坚如钻石的钻头,在泥沙盐层和硬石中钻探7000到8000米仍然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在浅水海域,或许石油公司每小时可以钻探30到60米,但是在深水海域,一天能够打这么深就已经很幸运了。
当然,对于雪佛龙来说,答案无疑是值得的:明年会有其他一些深海项目投产。雪佛龙和它的竞争对手甚至还在着手研发“超深海”项目,要从逾2000米深的海域和1000米深的陆地开采石油。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更为绿色和便利的方法来供给美国的能源,但是现在,保守派进一步开采的呼声会在更为深远的海域得到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