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年末,两个与油价似乎相关的消息,再一次刺激了消费者对油价下调的期待:商务部公布《原油市场管理办法》和《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对外资全面开放国内原油、成品油批发市场。这两项办法自2007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我国准备采用新的成品油定价机制,将盯住世界主要产油区布伦特、迪拜和米纳斯三地原油价,再综合国内炼油行业平均成本、行业平均利润后,确定国内成品油零售价。
车主:
不敢奢望
“外资进来就可能引起国内油市竞争,从而引起国内油价做出相应调整。这个想法如果不是中了媒体鼓噪的毒,就是自己坐在井里瞎猜想。”在北京十里河的一个加油站,记者在加油站加油时与加油的师傅聊起最近的新闻时,他颇有感慨,“你没看新闻吗,中石化还说他们每吨油还亏损900块钱,人家说调价13次仍低于国际油价水平,你想降价,那得再等涨过13回吧!”
一起在加油站加油的刘先生听完记者与加油师傅的对话,马上开腔道:“你节约点开吧,降价的事别奢望啦,你说是吧?”他身边正在另一台机位排队加油的出租汽车司机顺势呼应:“就是,不敢奢望,谁敢奢望!”
此等感慨其实到处都可以遇到,办公室、车间、路上、出租车里,记者每问周围有车的人,大都不愿谈论油价问题,有些人被问烦了还反问是否有病。就是有关定价机制即将出台的消息,也诱发不了车主更大的想象力。记者在北京圆明园西路的壳牌加油站加油时,注意到该站的油价与别处并无两样,加油师傅讲,他们从没有接到要降价的通知,“只有涨过,我来这么久,没见降过。”
近年来,我国成品油价一直选择与国际上纽约、新加坡和鹿特丹三地成品油价联动,最近屡传国家发改委初步确定的新成品油定价机制,成品油价格将改从盯住国际成品油价改为盯国际原油价,锁定跟踪地区为布伦特、迪拜和米纳斯,这三地位于世界主要产油区。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能源经济与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主任高世宪认为,改用原油加权的方案肯定更接近油价的本来面目。“采用成品油价,要反映国际上的原油价格变动通常会有一个月的时滞。”但他告诉记者,与原油挂钩并不等于会降价,调整价格不是只有降价。
官员:
外资参与油市竞争是有条件的
定价机制改变在专家的促成下,看来是迟早的事了。曾经提出“逐步建设石油市场体系,逐步形成统一规范、竞争有序的市场机制”的高世宪就曾表态,定价机制公布的时刻就是新机制启动的时候。他坚持认为,在改革后的定价机制中,发改委还会适当“调控”价格以确保居民的承受水平。他还主张将国际原油价格加上运费和关税,及时制定成品油价格。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崇泉表示,允许具备条件的外资企业在我国从事原油、成品油批发经营,我国石油市场将逐步形成国有大型石油公司、跨国石油公司和社会经营单位共同参与竞争的格局。商务部在《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中规定,外资公司在中国批发成品油需要具有长期、稳定的成品油供应渠道;有中国企业法人资格,且注册资本不低于3000万元人民币;如申请主体是中国企业法人分支机构的,则其法人应具有成品油批发资格;拥有库容不低于1万立方米的成品油油库;拥有接卸成品油的输送管道、铁路专用线、公路运输车辆或1万吨以上的成品油水运码头等设施。外贸部官员的说法很明显,“外资真正进来,那是有条件的。”
河北石油商会会长齐放认为,就像水的经营,民企也可以经营,但必须通过由政府主导的“听证会”,这些就是壁垒。“外资针对现有的环境,是否进来,他们是很谨慎的。”齐放分析,现在对待外资,在成品油这一块,他要进来必须合资;炼油这一块,不能独资,也不能控股;油田开发这一块,涉及国家战略,更不可能。因此,“说外企来了将改变国内石油市场的格局,我看即使有这个可能性也相当有限。”他指出,即使是让油价由市场来调节,外企也未必能得到先机。
看来,什么时候形成真正的竞争格局,才是“期待”的视点。
“由政府定价,在现阶段,我想还是必要的。”中国能源网CEO韩晓平认为,“你要是价格变动太厉害,升或降,都会刺激外企的进入,由此使国内企业处于更不利的境地。”在外企进来是否改变油价之前,专家和官员们更关心的是现在石油企业的“安危”。但是竞争的引入是个潮流,谁也挡不住,也许到了真正形成了竞争格局之时,消费者能够真正遇到竞争带给他们“理想的”油价。
“市场定价,总体来说,竞争肯定是好的!”韩晓平举出我国汽车业的例子,说道:“大家都看得清楚,一放就活,因为有民营企业活力的推动和带动。”当然他担忧,石油这个行业比汽车复杂得多,它涉及到政治、军事、经济等因素,而且它是超额的资金密集型行业,在这种情况下,要形成良好的竞争秩序不是说来就来的。
商会会长:
首先是石油定价机制有问题
国内油价相对国际油价滞后,这是大家公认的问题。“站在两大垄断集团角度看,国际油价高涨时国内油价较低,那就是定价滞后;站在社会公众角度来看,国际油价回落而国内油价不降,那也是定价滞后。”河北石油商会会长齐放分析,现在焦点在于一方嫌国内油价涨得慢,一方嫌国内油价降得慢。“我个人认为国内油价滞后并不是实质问题,因为油价涨落规律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制定的价格永远也跟不上市场变化。我认为定价机制存在着实质性的问题。”
齐放所说的实质性问题包括:制定国内油价的依据不准确;控制市场零售价,放松批发价,失之偏颇、定价不定量。
专家:
定价机制并非给你降价
成品油对外企开放,齐放戏称这只是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这件事并不能短时间内创造国内油价下调的气候。那么,新的定价机制是不是就可以满足消费者油市价格下调的期待呢?
“期待降价?我自己也开车,我自己是没有这种期待的。”韩晓平面对当前大家对定价机制的期待也发表了他的看法。“我不知道什么因素制约着油价最起码的透明度应该有吧”他分析,美国的成品油每升0.58美元,折合人民币4元多钱,明显低于国内成品油价格。但是,“现在国内两大巨头还在大喊亏损,你说能降价吗?如果再降就得收燃油税了。”国家愿意补贴给两大石油企业,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他说,因为定价因素不透明,叫消费者怎么期待?
对定价因素透明度的怀疑,自然影响大家对定价机制的信任程度。河北工商联石油业商会会长齐放对现有垄断前提下的定价作了一个比喻:他们买油把许多东西都计入成本,就像是去买个馒头,你一个馒头是1块钱,但告诉你的却是5块钱一个,为什么?他把车费、抽烟钱、路上吃饭也算进去了,能不贵吗?“现在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是,他自己家里有一个馒头,成本1块钱,去外面买回的馒头5块钱一个,他不是拿2个馒头的加权成本来算,而是拿从外面买的那个馒头来当做成本告诉你,我卖给你4块5还吃亏5毛钱。”他越说越激动:“我们现在的原油,46%进口,还有54%是国产的,国家拿纽约、新加坡、鹿特丹的成品油加权平均价告诉你,我的成本是这个。你自己这个便宜的馒头占总量一半还多,却只拿那个贵得多的馒头出来告诉你,我的成本在这儿!”
民企老板:
我给石油定价机制开药方
“因此,我提出,油价在没有完全市场化之前,起码应该把国外三地加上国内原油成本价综合考虑。”主张多管齐下的齐放,这位既是商会会长,又是张家口联合石油化工有限公司董事长的民企老板激昂地提出,“我给石油定价机制开药方。”
齐老板的药方是:第一:参照国际油价,加快国内成品油调价次数和频率;第二:参照国际纽约、新加坡、鹿特丹三地平均加权价时,增加国内原油产出价。改三地平均加权价为四地平均加权价,以此制定国内成品油价格;第三:制定统一标准的原油、成品油进口价格,设置油品进口价格底线,防止垄断公司盲目的不计成本、不计风险、不计回报的海外投资。
在许多报道认为很快会将成品油的三个参照地改为原油的三个参照地时,齐放补充道,不管是哪三地,必须加上中国,“应该是四地加权平均价,才能更准确地反映当前的问题。”他笑着说,当然,“我开的方子未必是良方,不排除有‘胡庸医乱用虎狼药’之嫌。”